【战“疫”故事】战疫记忆(八)—— 梦回武汉
4月6日,北大医学405名抗疫战士,离开他们拼命守护72天的城市武汉,回到首都北京。而在一周前,北京大学国际医院援鄂医疗队20名白衣战士,也在湖北鄂州奋战55天后,平安凯旋。白衣执甲,英雄归来!抗疫历程中有着太多温暖、坚毅、平凡、伟大,战疫记忆专栏特约北大医学援鄂抗疫医疗队员讲述感动他们的抗疫故事,分享他们的战疫力量。
战 疫 记 忆
本期讲述者 高燕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援鄂医疗队专家组成员
感染科主任、医院感染管理办公室主任
(点击图片观看视频)
距离2020年4月6日下午国家援鄂医疗队乘坐国航专机从武汉回到北京,已有一段时间了,在延庆隔离的夜晚,在一个个梦中,我又回到了那个被按下暂停键的武汉……
我是一名感染科和感染控制医生,面对传染病,我理应冲在最前方。作为专业人员,我对传染病的诊治和群体防控经验丰富,对疫情有理性的了解和判断。同时我作为中华医学会感染分会委员、中华预防医学会感染控制分会常委,跟武汉的同行熟悉,便于援鄂抗疫工作的沟通和开展。去武汉前线,我义不容辞!于是,2020年2月7日,我跟随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姜保国院长挂帅出征的第三批国家援鄂医疗队来到了江城武汉。
受国家卫健委委托,人民医院援鄂医疗队独立接管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重症隔离病区。感染救治是医疗队的使命,感染防控的医疗队的生命线,因此作为医疗队专家组成员,我每周要多次进入隔离病区查房,到患者床旁了解病情、安抚病人,指导患者的救治和感染控制工作。
高燕(左二)在中法新城院区B10西重症隔离病房查房
高燕给医疗队员培训感染防控和个人防护知识
隔离病毒不隔离爱
我梦见,我又推开了隔离病房一扇又一扇的门,里面是一位位有着悲痛故事的坚强病人。根据国家CDC对武汉新冠肺炎感染情况的统计数据显示,接近80%的病例都是家庭聚集性发病,很多病人都是一家多人感染,有些亲人已经不幸离世。
这其中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9床,一个才满18岁刚上大学一年级的阳光大男孩。他是从其它定点医院转来的病人,为了抗病毒治疗试用了多种药物,但却导致他出现了严重的全身皮疹、肝肾功能受损、胃肠功能障碍等不良反应。
第一次查房时我问他是怎么感染的。他难过地告诉我,今年农历大年三十晚上全家人一起在大姨妈家吃年夜饭,当时大姨妈已经出现发烧的症状,在里屋躺着休息,他们全家在外屋聚餐吃年夜饭。
几天之后全家陆续有18人出现发热等症状被确诊感染新冠肺炎,他的妈妈还在住院治疗,而他的大姨妈和小姨妈已经不幸去世。听到这里,我已经眼眶湿润,声音哽咽地抚着他的肩膀说:“孩子,你要坚强,苦难很快会过去,我们一定会尽我们所能帮助你。”
之后,我们多次就他的病情召开专家组讨论,及时调整他的治疗方案,果断停用了导致他出现不良反应的药物。在我们医疗队的精心治疗和细心护理下,这个可爱的大男孩病情日渐好转,各项检验指标逐渐恢复正常,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开朗。
几周之后,经过我们的评估,他终于可以出院了。当我们查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这个大男孩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动情地对我们说,“谢谢你们,谢谢北大人民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2020年这个不平凡的春季,从最初没有人在意,到现在这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我们以惨痛的代价换来现在阶段性的胜利,有很多人失去了财富、健康甚至生命,有很多家庭遭受了生离死别之痛。
坚强的孩子,你今后的人生道路还很漫长,希望你无论遭受了多大的创伤,仍然拥有感知爱的能力。
在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会诊中心为重症患者会诊讨论治疗方案
凡人英雄“卢先生们”
我梦见,早晨,卢先生在人民医院医疗队的驻地——万枫酒店楼下等着送我们去同济医院上班。40多岁的卢先生是一个典型的武汉男人,不魁梧,但却细心。
第一次乘坐卢先生的车时,我好奇地问他,“开的是出租车吗?”他说自己是志愿者,车也是他的私家车,他经营了一家效益不错的环保用品公司。之前他已经把老婆和孩子送去了外地躲疫情,本来准备等到他把公司的事处理完也去外地,怎奈去机场的时候发现武汉已经开始封路封城,他被迫困在了家里。
苦闷了几天之后,他与几位朋友商量,决定做志愿者,接送医护人员上下班。那时,武汉因封路,所有公共交通都已经停摆了。他们这一干就是两个多月,毫无报酬,连汽油费都要自己支付。
听到这里,我已经感动的热泪盈眶。卢先生,谢谢您,谢谢武汉的志愿者们!你们才是武汉这座英雄城市的温暖底色,是武汉的希望!这次疫情,国家和社会给予了我们援鄂医护工作者“逆行英雄”、“抗疫战士”等荣誉称号,但我们不过是在履行医者的职责。
相比之下,武汉成千上万个平凡又善良的“卢先生们”,他们聚成一道光,照亮了这座英雄的城市。他们顶着巨大的感染风险,尽自己的所能,为这座城市传递着正能量,无私地奉献着光和热,他们的精神也温暖并激励着奋战在抗“疫”一线的医护人员。
下车时,应卢先生的邀请,我在他的防护服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说要留作纪念并此来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学会爱与奉献。最近我特别爱听《只要平凡》这首歌,“没有神的光环,你我生而平凡”,那些我们不以为意的平凡事情,原来如此珍贵。
每天在空无一车的高架上行驶,沿途灯光璀璨,“武汉加油”的标语此起彼伏,900万人禁足在这座“空城”,虚幻但又真实。疫情之下,这座城市涌动着顽强和希望。
回北京前,我们最后一次乘坐卢先生的车。下车时我们真诚地感谢了他两个月来的无私帮助,也籍此向武汉成千上万的志愿者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祝愿好人“卢先生们”一生平安!
高燕(右三)在中法新城院区B10西重症隔离病房查房
东湖畔 樱花开
我梦见了武汉东湖湖畔美丽的樱花,它似云霞般成片的淡粉花朵,曾经带给了我们援鄂医疗队员们多少惊喜和陶醉!
在前线抗“疫”工作的艰难时刻,一天之内50张重症病床全部收满,有的病人刚到医院就死亡了,我当了一辈子医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惨烈。队员们每天要面对的,是一种人类前所未知的新发传染病,说不怕那实在是不真实。有时看到重症患者经过我们的努力救治仍然不幸去世,作为医者心中的自责和无助刺痛了我们。
在形势最为严峻的2月初,武汉天寒地冻、物资短缺。面对来势凶猛的疫情和知之甚少的病毒,长期超负荷体力劳动,远离家乡的离愁别绪,生活上的种种不适,都在考验着队员,所有人都高度紧张,紧绷一根弦。
大家咬紧牙关,精诚合作,每个人都把医疗护理和感染防控做到最专业、最细致,我们闯过来了!不懈的坚守筑起一道白衣城墙,狙击了病毒侵袭,创造了一个个生命的奇迹。春暖花开,我们高兴地送走一批批治愈出院的患者。
有一天我们突然得知一个好消息,武汉东湖公园要对援鄂医疗队开放游园专场!队员们欢呼着一路兴高采烈地来到了东湖。
东湖的樱花迎风摇曳,大家陶醉在迷人的樱花花海里,摆姿势,拍照片,骑着共享单车在东湖湖畔开心地畅游,流连忘返的不愿离开。
在东湖的樱花下,为武汉拼过命的队员们难得放松。有的队员甚至跳起了舞,轻松愉悦的心情溢于言表。绽放的樱花给队员们充满了电,让我们继续奋战在抗疫一线!
北大人民医院医疗队在同济中法新城院区种下象征友谊的紫薇树
病房救治患者的紧张与忙绿,送别出院患者时的欢笑与感动……从2月7日到4月6日,整整60天,这是我们此生可能再也无法复制的历史时刻。
疫情终究会散去,这场突如其来的战役让我们每个人的身心都遭受了一次洗礼。一幕幕难忘的记忆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将来的某些时刻我会想起它们,想起英雄的城市——武汉,想起我曾经救治过的坚强病人们,以及东湖湖畔那一片一片美丽的樱花。
(来源: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宣传处 文字、视频/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高燕 整理/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张瑞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