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导师和导师的导师――记谢竹藩教授和王学美研究员
我的导师和导师的导师――记谢竹藩教授和王学美研究员
发布日期:2006-12-14
佛经里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由此看来,人和人之间,有点缘分实属不易。芸芸众生,万千世界,得一名师而朝夕相对、言传身教、传道授业解惑,此种缘分,不知须得几许的修行?
而北大医院,无疑是个幸运儿很多的地方。我便是其中的一个,虽经过一番周折,却最终还是走进了这个殿堂。从九十多年前创立起,这个殿堂便汇集了国内最高水平的医学家,他们治学严谨、术业专攻、医术精湛、胸怀博大,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将仁术仁心一代代地传承,形成了北大医院深厚的文化底蕴,老百姓心中良好的口碑、位居国内前列的医教研水平以及严肃的医疗科研氛围。北大医院的天空上,留下了无数闪耀的名字。遥想当年,不知这些大家是何等的音容笑貌,如何的谆谆教导,真是倘得一教而无憾。然而何其有幸,我依然和大师们有一点点浅薄的缘分。曾见过别人提起吴阶平院士一脸崇敬兴奋的神情;曾听过本科实习生津津乐道张树基大夫的精湛医术;曾亲耳聆听郭应禄院士关于学术道德的报告;也有幸见到了王海燕教授爽朗干练的风采……
而与谢竹藩教授接触的二三件小事,则让我深刻体会到老一辈北大医院人的精神和魅力。谢教授是我导师王学美的导师,四十年代毕业于北京大学医学院,尔后西学中,开创了我们中西医结合研究所。谢老年逾八十身体却依然硬朗,思维清晰,逻辑严密,让我们惊叹不已。最主要的是他依然活跃在学术界,不断有文章发表,著作出版,为中医药名词的规范化和走向国际尽力奔走。谢老的英文水平很高。有一次,王老师让我将一个项目的中文摘要翻译成英文。虽然有些难,但是我还是认真翻译了,并修改了好几遍,有些表达拿不准的我也请教了别人,还从网上搜索了一下标准的说法。翻译完之后,王老师说要给谢老看看。我心里有些忐忑,但是自认为应该没有太大的毛病可挑。几天之后谢老传回来了他改后的英文。我仔细一看,便惭愧得不行。我翻的英文几乎通篇都被修改过了,细细读之,改过的文章无比的通畅和地道,比起来,我翻译的文章十分地chinglish。
又有一次,谢老的电脑出了点小问题,便拿到了实验室让我们给看看。只见点开“我的电脑”,各个盘所剩空间已不多,尤以C盘为甚。原来“我的文档”占据了大量空间。而我的文档里面,只见无数的pdf格式的文章和word文档,全是谢老下载的外文文献和他笔耕不辍写的文章。其他盘也是无不如此。Pdf格式文件和word文档能有多大啊,最多也不过几百k,而几百k的文章竟然占领了几乎整个电脑几十G的硬盘,那天我受的震动相当得大,学术是如何炼成的,我想了很久很久。
现在谢老又在筹划一本书的编写,竟然给我的导师和科里其他几位老师留起了英语作业,开起了课堂讲起了英语语法和翻译。他刚刚做完白内障摘除手术,甚至都没有好好的休息,又开始了忙碌。八十多岁的人,每周出题,接连讲2、3个小时的课却不知疲倦。最近一期学会杂志上他发表了与台湾学者对不同学术观点进行探讨的文章,即打起了前人所谓“笔头官司”。现在很多人已经不愿意公开发表不同的学术看法了,怕得罪人,这种点名公开的学术批评已经很少见了。谢老却依然坚持学术批评和学术探讨,十分可贵。
王老师说谢老当年对她要求很严格,李老师说谢老曾去中南海给毛主席看过病…..在我心里,谢老是一个传奇。我知道,老一辈的北大医院人,个个在学术上都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严谨的态度,和那些年代一起,都将成为传奇。
现今的北大医院,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已经成为了国内领先的医疗机构,有些学科已经迈向了国际前列的水平。而正是一批年富力强的中青年教授专家代表了北大医院的现在。多元化的价值评判标准,对于他们有了更多的要求:既要懂得临床又要懂得科研;既要会管理又得与不同学科、单位协作;他们既是新一代青年医生的导师,又是老一代医学家的学生,如何传承如何创新是他们的课题和使命。
我的导师王学美研究员便是这批正承前启后的专家学者中的一员。在学术上,她有自己的坚持,十多年来不但将谢老开创的抗衰老研究,继续坚持深入下去,也开拓了自己感兴趣的抗肿瘤、糖尿病等研究。如今的学术环境浮躁之风甚嚣尘上,她依然如故,踏踏实实地做学术,也常常教导我们,科研来不得半点虚假。王老师常常说起这样一件事情。几年前,我们进行了一个动物实验,其中一个实验组的动物在实验结束前死亡了一只,导致了该组进入统计的数据与其他组数目不一致,当时,她坚持按照实际数据撰写了文章并投出了稿件。很快杂志社便有了反馈,认为这项研究领先并且很有意义,决定马上发表论著,但是对数据不全发出了疑问。有人说干脆编造一个数据省得麻烦,结果也好看。然而王老师还是依照实情,不予修改,并亲自向杂志社去信解释。最后文章还是照原样发表了。
我们实验室的研究生来自天南海北,有着不同背景和经历,王老师了解每个学生的性格和特点,深深懂得如何因材施教,有的学生她会直接批评,有的学生她会旁敲侧击从旁点拨。有的学生她会分配这项任务有的会被要求那项,都是根据每个人的实际情况考虑。
我的导师心地十分善良,态度十分和蔼,真心关心学生,与学生有说有笑,像朋友一样。周末,有时我们会厚脸皮的提出要去她家做饭吃。她从不拒绝,而是大早开始准备菜式和零食,张罗着给我们改善伙食。她给我们炒菜,和我们一起擀饺子皮、包饺子。但是她的女儿却抱怨她不做饭,做饭不好吃,也许她的时间,大多数给了科研工作,给了我们吧。她还关心我们生活中的其他事情,比如说和外界的交流,比如说个人问题,让我们感到十分温暖。
其实王老师最可贵的一点是,她从不认为研究生是导师的私有财产,从不把学生当成附属,而是当成平等的人,给予尊重和理解,而不是绝对的命令和服从。最能说明的是这次博士生招生,原本因为名额的限制,她只能招一个,而光我们实验室里就有两个人报考。如何取舍,她犯愁了很久,也把她的原则即公正公平开诚布公地告诉了我们,几次找我们谈话。其实,按照常理,她是博士生导师,研究生院赋予了她一定的招生自由度,她完全没有必要和我们解释什么说明什么,顾虑我们什么。但是,王老师这样做了,两次三番找我们单独谈话、一起谈话,征求我们的意见,听我们的想法,还一起想解决的办法。曾在我彷徨失意之际,发来长长的安慰鼓励的短信。有这样的老师,怎么不是做学生的福气呢?
正是这样一批善于言传身教正值壮年的老师,他们肩负起了北大医院现在的临床科研和教学任务,也是他们一肩挑起了老一辈人的嘱托,规划设计着新的蓝图,承载着北大医院的光荣与梦想,过去和未来。
(北大医院中西医结合研究室 李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