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前辈、各位老师、各位同事、各位同学:
每次参加北医的团拜会,我的心情都很不平静。看到北医这个大家庭里老中青代表欢聚一堂,看到北医的前辈们身体健康,看到北医的学术骨干们踌躇满怀,看到北医的年青人意气风发,真正感受到北医这个大家庭的温暖与活力,我感到由衷的欣喜。
我们国家现在正站在一个新的历史起点上。2008年对于中华民族来说,将是一个更加充满希望、更加美好的年头。我们将庆祝改革开放30周年,将迎来在北京举办的第29届奥运会。同时,我们将在教育、科学技术和医疗卫生事业方面取得更大的进步。在教育方面,今年国家将对高校有更大的投入,重在提高质量。象我们这样的一个大国,是一定要有若干所高水平大学的,所以今年将要启动第三期“211”工程的建设。在科学研究方面,去年我们国家的投入已经达到了1千亿元,今年还将继续增加。“嫦娥奔月计划”成功了,自主研发的大飞机制造出来了,我国也有了自己的“托克马特”实验装置,医学、药物研究方面的重大专项研究也将要启动。今年,在医疗卫生事业上的投入将有更大幅度的增长,政府要出台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指导意见,将开展公立大医院的管理体制改革试点。可以预见,今年国家在与北医有关的教育、科技和医疗卫生领域,都将有巨大的改观,我们面临很好的机遇。
北医近年来在全体师生员工的努力下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伴随着临床医学长学制学生在全国的医学院校中首批进入了临床专业学习阶段,我们对我国医学学制、学位进行了深入的思考,提出的改革意见得到了政府的重视,医学教育改革正在顺利地向前迈进;科学研究所取得的成绩,从这几年发表的论文情况可以部分反映出来,SCI收录的论文数量逐年上升。记得若干年前,只要引用指数达到3的论文作者就可以得到医学部的奖励,但是现在,北医论文的平均引用指数已经达到了2.4,不少实验室都在世界著名的学术杂志上发表论文,尤其在真正的科学发现上面也有了很多好的苗头。在临床医疗方面, 8家附属医院和十余家教学医院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在管理方面也进行了不少改革,已经做好了迎接医疗体制改革的准备,尤其在支持社区医疗卫生工作和服务西部等方面做出了社会公认的成绩。可以自豪地说,北医当前的形势非常好。
但是,我们也要清醒地看到我们仍面临非常严峻的挑战。尽管我们在医学院校中还是排头兵、领头雁,但是追赶我们的力量是非常巨大的。我们必须在人才引进机制、人才成长环境等方面做出更大的努力,才有可能保持领先的地位。北医人有义务和责任为我们国家的医学教育、医学研究和医疗卫生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那么怎么做出这样的贡献呢?去年的团拜会上,我讲了我们要建设和谐北医。今天我要讲的是,我们一定要遵循大学的规律来办大学。第一,大学的根本任务是什么?大学的首要任务是育人。而要育好人,要培养一流的人才,还要有好的科学研究,对我们医学院校来讲还要有好的临床医疗工作。当今的大学还要服务社会。所以,我们时刻都不能忘记教育、科研和医疗这些根本任务,任何工作都要围绕这些根本任务,都要服务于这些根本任务。
第二,办大学靠谁?毫无疑问,靠教师,这里还包括我们的教辅人员和临床教学人员。其中,教授是教师先进水平的代表,办大学就是要靠我们的教授。学生是主体,必须参与学校的发展。那么行政人员呢?他们的作用就是服务,要服务于教师、服务于学生。但是现在的实际情况有时是倒置的,不是行政人员服务于教师,而是由于种种原因,使教师服务于行政人员。怎么来改变这样的情况呢?第一,要加强学术委员会和教授会的权利,对学校的重大决策问题,比如:发展规划、干部任命、分配制度的制定等,学术委员会和教授会都应发挥重要的作用。第二,要加强党代会和教代会的作用,特别是监督作用。第三,要加强行政人员的专业化水平和职业道德。只有这样,教师的积极性才能够提高,我们才能保证所有的工作能够围绕大学的根本任务来进行。
第三,怎么来评价大学?第一是由谁来评?我想应该由教师来评,由学生来评。第二是评什么,怎么来评?这涉及一个评价标准的问题。现代科学强调定量。评价需要定量,SCI论文和引用指数是重要的参考资料。但是我想,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就是教师、学生的公认和满意度。对一个教师来说,如果学生都争着去上你的课,你就是一个好的老师;你吹得天花乱坠,但上课时学生都听不进去,都在打瞌睡,那么你就不可能是一个好教师;对一个医生来说,如果本院的大夫和他们的家属生病都要找你看病,你就是一个好大夫。很重要的还是在于由教师和学生来作为评价的主任。同样,科学研究搞得好不好,也是要由最懂行的人来评价,而不是靠指标,靠行政人员来定框框。
第四,要尊重和宽容学者和人才的个性。我们要始终记住,“人无完人”这句话,人才就更不可能是完人。特别的人才往往有个性,其实也只有有强的个性,才能有大的创造。因此我们一定要牢记,服务人才,就要宽容人才,容忍他们在某些方面的缺点。我们要把每个人的个性发挥到极致,这就是大学人才成长的环境。
第五,办好大学要摒弃浮躁、拒绝诱惑、甘于寂寞、追求卓越。学校不是搞运动的地方,也不是搞这样、那样“工程”的地方,学校是做学问的地方。要做学问就要潜心,就要有民主、宽松、开放、和谐的学术环境和精神文化氛围。我们要卑视庸俗,要有追求真理、坚持真理的骨气和勇气,我们要容忍失败,容忍我们的教师潜心多年不见成果;当然,我们不能容忍懒惰。我想,造成了这样的氛围,即使有的时候我们没有得到荣誉,没有得到大的项目,但是从长远来讲,我们是能够取得更大的真正的成绩。
第六,北医一定要改革教育思想、教育内容和教育方法。我们要牢记我们的培养目标不仅仅是掌握医药技能的专业人员,最核心的是要培养学生了解世界,了解社会,了解自然,学会做人,学会做事,学会做学问,学会与人合作。在这个基础上再掌握医疗、药学、公共卫生等各个专业的技能。我们一定要把灌输式的教育变为让学生主动学习,要对医学教育体系进行改革,要遵循医学的内在规律,同时要适应我们国家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的现状。我们已经开始了长学制的研究和实践,但是长学制应该怎么办,是不是适合我们国家的现状,是不是适合医学教育的规律?比如说,毕业后教育是医学人才成长的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毕业后教育放到学制里进行好不好,这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关键问题。我们必须对这些问题做出回答,北医必须要在国家的医学教育领域领好头,带好路。
最后,我们要把北医办好,一定要弘扬北医的传统。我们刚刚度过了北医95周年华诞,总结了北医95年来走过的道路。北医有着优良的传统,我认为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始终以社会和国家的发展为己任。中国已经进入了新的历史发展阶段,北医要有厚重的历史感,面向未来,引领我国医学教育,为中国的医学教育发展做出贡献,这是我们的社会责任。北医的另一个重要的传统是和谐。北医人要永远团结、永远和谐,要把北医建设成一个团结和谐的学术大家庭。
我想,遵循这些规律,我们一定能够办好大学,一定能够把北医建设成为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先进的医学院校。
衷心祝愿大家新春愉快!
韩启德
2008年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