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杨在医学部本、专科生开学典礼上的讲话

 

亲爱的新生同学们：

    每年的此时都是学校最欢乐的日子之一，今年北医又迎来了822名新学子，你们的到来再一次让校园焕发生机。你们的笑脸又一次让平静了一年的师生感染、感动。请接受我代表学校、代表所有老师对你们高考成功，实现自己的志愿表示祝贺。欢迎你们加入北医这个大家庭。

    北医，就是这样年年迎来送往，让教师们经历一次次惜别的感伤和迎新的快乐。这所有近百年历史的老校，已为国家培养了几万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成为全国最好的医学院之一。北医人中既有医学界的“名师大家”，又有无数国内外有名的学术骨干、学科带头人；既有扎根基层无私奉献百姓的优秀分子，也有大量遍布全球、各个领域的成功人士。今天，你们为北医注入了最年轻的血液和新的希望。

    2008年，你们入学的这一年，是值得被历史记住的不寻常的一年。中国发生的几件大事不但与我们每一个人的现实生活息息相关，也应该在你们的成长、成熟中留下印迹。

    今年，是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30年纪念年。历史上，自鸦片战争之后，中国人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落后，感受到了落后带来的屈辱与痛苦。从此，中国人的强国梦在一百多年来融入了多少仁人志士变革的努力与实践。它伴随着外战内争、伴随着失败与挫折、伴随着流血与牺牲，挣扎了一二百年。而过去的30年终于让国人看到了光明，中国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道路。虽然我们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这30年给中国人带来的不只是物质生活的改变，国力的提高让中国人的思想理念、心理感受和精神面貌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同学们，你们是北医接纳的第一批“90后”，你们太年青了，没办法真正理解我们这些“40后”、“50后”和“60后”的感受。但请相信我们这些先你们一步的人。你们生在一个伟大的时代，她的飞速发展更依赖于各类优秀人才的投入。你们在此时考入北大、北医，具备了优秀潜能的你们将有机会向更多优秀的教师学习，接受一些“大师”的熏陶；你们将有机会与同样优秀的同学们共同成长；你们的生活环境和学习环境已比30年前、20年前、10年前甚至5年前又有了很大提高。因此，你们是幸运的一代。今天你们成了一名大学生，你们可能更多地想的是继续刻苦学习，尽快掌握知识技能，这没错！但我还是希望大家放宽视野，关注历史。从最近的历史开始回望，进而展开，更远、更宽地回望整个人类的历史，聚焦回望北京大学、北医的历史，尤其关注历史中的人物。了解历史能让我们更珍惜今天，心胸开阔；了解历史有利于年青人理解我们现存的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与不如意是“前进中的问题”；了解历史能让人更理解人、人性和人生，当你们必然会面临期望值与现实之间的落差时，当你们因各种诱惑和假象迷失了方向时，当你们遇到生活和学业的困难和挫折时，能够找回自我，找回自信，不动摇自己的追求。了解历史，就会更有责任心。尽管我们发展很快，但中国仍然是发展中国家，还有大量贫困人口，我们的综合国力和科技实力还不够强盛。作为北大、北医的学子，你们肩负着党和人民的希望，你们今天的学习是为了明天的贡献。服务社会，推动进步是北医人的责任。总之，希望大家以新的视角和胸怀进入你们的大学生活。

    今年，中国四川发生了罕见的大地震。5月12日这天，在汶川，多少房屋瞬间被夷为平地，几万条生命被死亡夺走。在这场震惊世界的自然灾害面前，全国人民空前的团结、无私，充分表现了我们中国人人性中的自强不息与大爱。67岁的国家总理亲自在第一线指挥，坚持两周之久。国际的支持、国家的力量和个人的贡献让我们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感动。北京大学的师生们也用各种方式奉献了自己对灾区人民的爱心。除了捐款捐物，我们的几家附属医院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医疗队。医院的老师们争相报名，共有百余人参与到了一线的伤员救治、转移、看护和心理干预及后期的康复工作中。他们当中有医生、有护士、有年青的学术骨干，也有年过七旬的老专家。在地震灾区，他们大量的救治工作是在不断的余震中和堰塞湖决口的威胁下完成的。他们的工作条件很差，吃饭、饮水、休息和交通都无法保证。但无人退缩，无人抱怨，有的只是对灾区人民的同情和努力的工作。可以说北医的救治工作，使伤者遗留的残疾最少，解决的疑难重症最多，医疗质量最高。就是在参与国际救援时，北医人也发挥了交流和协调的关键作用。因此，北医人再一次获得了国家和灾区人民的高度赞扬。事实上，每当国家出现突发性健康和医疗救治需求时，都有北医人的重要贡献。“北医人整体素质高”，这一评价的内涵是什么？是北医人的信念、爱心、觉悟、毅力，也是北医人日积月累练就的高超本领。现在，我们的医疗体制正面临着诸多挑战与问题，而我们的医护人员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个好人、一个有本领的人是任何社会都需要的，是有舞台可以展示的，也是最被社会接受与认可的。同学们，你们将分散在不同的专业，但最终你们都会成为医护工作者或医学领域相关的人才。你们立志学医就是要以这样的老师为榜样，不但刻苦向他们学本领，也要学习他们做人，全面发展自己，将来才能在平凡中和人民紧急需要时，创造事业、服务社会、实现自我。

    今年，中国成功地举办了一届奥运会。2008北京奥运会让中国人百年梦想成真，也向世界展示了中国博大精深的过去和取得了巨大进步的今天。有人甚至说，奥运会的成功，是从感情上让国人结束了国穷民弱，被人看不起的“悲情时代”。的确，100块奖牌，盛大的开、闭幕式，安全保障、环境质量、精良设施、周到服务、热情款待……中国人付出了，成功了,经受住了一次国际化进程中的洗礼与考验。更可贵的是，中国人民除了赞扬、激动、自豪，也很冷静地进一步反思了我们的体制，我们的实力以及我们的公民性与全民健康等等问题。在这些方面有很多的热议和讨论。例如，温家宝总理对美国劳工部长说：你们还是奖牌数第一。“他用典型的‘中国式低调’提醒着我们不忘谦虚”。例如，国家体育总局领导的话“我们虽然金牌第一，但我们还不是体育强国”，让我们看到官员们的冷静客观。央视主持人白岩松在连续16天主持了“全景奥运”节目后，总结性地谈到了“体育强国是肯定的，但强在争金夺银上，在这些看得到的指标上，我们绝对强。如果奥运是场考试，我们中国是应试教育的高手，绝对的高分。可如果说起素质教育，我们还需要时间。我们举国体育制度中的金牌战略‘倒金字塔’形的成功，反映了‘我们在厚度上的欠缺’”。他还特别谈到了我们在真正需要团体配合的项目上奖牌太少的现实。“我们依然没能在体育上告别‘一个人是条龙，组合起来都是虫’的批评”。他的这些言论在中国的知识界是很有代表性的。这些有益的反思，不但对国家今后的体育制度改革是推动力量，也将对整个社会进步产生影响。

    自奥运以来，中国获得的奖牌让我们每个人着实高兴了一阵子，运动员们的顽强拼搏精神很感人。同时，那些优秀运动员的“应赛培训”、“金牌人生”也让我联想到我们中国年青学子们的“应试教育”、“高考人生”。我认为这之间的联系还是可以对大家有所借鉴的。中国高考导向的应试教育长期以来受到大量的质疑和批评。但对一个教育资源仍然不足、人口众多的国家，改革还有较长的路要走。而实践证明，这样靠分数的筛选方式，也确实将最聪明的学生吸引到了最好的学校。目前，在尚无更好选择的情况下，针对存在的问题，社会不该忘记的是还有很多“好苗子”或因不能适应这种方式，或因资源不足没能进入最好的学校，他们也应受到相应的重视和公平的对待。大学不该忘记的是怎样对用分数归类的学生进行认真分析，因材施教，最大限度地挖掘每类学生的优势。而对于学生们来说，尤其是能考入北大、北医的学生们，在座的你们堪称是“赢家”。就应考来说，你们付出了，你们成功了！这的确是人生当中值得高兴和骄傲的。但我想提醒大家不要忘记的是，为了这一纸录取通知书，你们个人、家庭、学校、社会付出的代价。童年、青春、健壮的体格、亲情、兴趣、对社会的了解、独立性、生活能力，等等。我相信，每一项都曾或多或少地、不知不觉地让位于应试。希望你们从今以后再也不以追逐分数作为自己奋斗的唯一目标，主动关注自己的全面发展，成长为身心更健康的医学人才。

    刚才贾弘提老师的发言也代表了全体老师对你们的希望。每年新生入学时，医学部主任，也是现任的国家领导人，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韩启德院士都会在新生开学典礼上发表演讲。今天，他因公务繁忙，不能出席开学典礼。我回顾了一下韩校长往年的演讲，虽然每年的重点不一样，但都是根据他自己的成长、经历和对医学的理解、对社会和生活的理解，给同学们以启发。他总是鼓励大家“学本领，还要学做事，更要学做人；要开阔视野，确定恢宏志向；要有充分的信心；要把书读活，绝不读死书，死读书”。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搜索一下韩校长历年的演讲，相信对刚入大学的你们会大有益处的。

    亲爱的同学们，18岁尽管非常非常年轻，却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衷心地祝愿你们在北大、北医度过愉快的青春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