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首钢医院病理科:捍卫医学之本的幕后英雄

  提起病理科,不少人都不太清楚这个科室到底是做啥的,有人会有误解,这是不是专门管理病历的科室?其实不然,病理科在临床医学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它验证和推动了临床医学发展,保证医疗质量,对治疗和评估预后有很强指导性。所有手术中切除的各种类型组织,都会送达这里,医生通过几十道程序将其制成切片,在显微镜下分析为患者诊断疾病。即使在影像学和各种检查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病理诊断仍然是各种检查方法中相对可靠的金标准,也是疾病的最终诊断,因此可谓是“医生中的医生”!而如此重要的病理科其实在许多医院里常常忝陪末座,甚少发声。而本文将带领大家走进北京大学首钢医院病理科,一起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病理科医生的独特“慧眼”

  初到病理科的人一定会感觉奇怪,偌大的科室安安静静,没有医患沟通的场面,没有等待结果的喧嚣,不像一般的医技科室,更像是一个精密严谨的实验室。病理医生的独特之处是通过眼下4微米的切片,继而进行头脑中的深加工,运用自己的学识和丰富经验,来观测组织是否出现了病变,同时判断这病变是炎症还是肿瘤,是良性肿瘤还是恶性。通过病理分析,给患者下“判决书”。而如果已知为恶性肿瘤则需要判断肿瘤侵犯的程度,并由此为临床医生后期治疗提供依据。许多患者以为恶性肿瘤的判定是外科医生的职责,其实这是病理科通过仔细的观察、严谨的分析、精确的检测判定的,而这些绝非简单的工作。

  病理科看似安静的工作环境其实“险象环生”。强光对眼睛的刺激是最直接的,没有长时间观察显微镜的人一定想象不到,显微镜下的图像是需要靠强烈的光线对比呈现的。有些细小的组织,即使在显微镜下也需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一些潜在的癌变细胞。病理医生的工作就需要这样长时间、迎着强光、目不转睛的盯着显微镜,眼部的酸痛、畏光、迎风流泪是许多病理科医生的职业病,她们常常开玩笑说看着病理组织总是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另一大刺激来自病理科独特的气味。医生在取材时要忍受各种脏器、组织散发出的腥、臭味,尤其是有些肠梗阻的标本,常常还有粪便、腐败组织。更难受的是福尔马林、二甲苯、石蜡、盐酸、树胶等处理液的味道,这里所有采集的标本都要浸泡在甲醛溶液中,屋顶上的换气扇轰鸣着,医生也必须全副武装,但即便这样,也不可避免会接触到。平日里人们对装修后空气中的甲醛残留都避之不及,但对于病理科医生来说,每天接触高浓度甲醛早就习以为常了。

  病理科有限的“金标准”

  有人说病理的结果是金标准,是医生中的医生。其实病理诊断也不是绝对权威,更不是万能的,也和其他学科一样,有其固有的主、客观的局限性。

  疾病在不同年龄、性别的病人甚至是同一个患者身上的不同部位都是千变万化的,有些复杂病例在当时可能得不出明确诊断。但临床病理切片或组织要求在病理科保存十五到三十年,随着医学发展和一些分子诊断技术不断应用于临床,十年前仅通过显微镜观察做出的病理诊断,如今通过免疫组化或基因检测看可能就是错误的,一孔之见的局限性是许多病理科医生的同感。

  有些临床医师认为病理诊断就是简单“看一眼”的事情,提供的病理申请单只提供寥寥一句话“背部肿物”。要知道具体肿瘤大小,生长速度,与皮肤或深部组织的关系,既往有无肿瘤史等都会对病理医师诊断的思路有很大影响。

  然而在大多数时候,病理这个“终极判断”的确是具有最高的权威性。前些日子一台夜间急诊手术的冰冻组织被送到病理科,患者是一名30岁的女性,因腹痛就诊于北京大学首钢医院妇科。B超发现在患者的卵巢有一个直径20厘米的肿块,而这么大的肿块让门诊医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时没有什么比病理诊断更能确认肿块的性质了。病理科主任张晋夏教授接到冰冻标本,她必须在三十分钟内做出准确的判断,这关系到手术切除的程度和范围,如果良性肿瘤还能为患者保留生育功能,如果是恶性的则切除双卵巢子宫,病人将永远失去生育功能,这对于一个医生而言压力可想而知。当她在显微镜下观察这张片子时,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她这不像是卵巢原发的肿瘤,更像是一个消化道肿瘤,最终她大胆地出具了冰冻病理报告。于是外科医生被请来加入了这台手术,妇科和外科医师根据冰冻报告找到了胃部肿物,患者得救了,病理科在此时也成为这台手术的最大功臣。

  现代病理与传统手工的博弈

  出具一份普通的病理报告,通常需要3-7个工作日,这在医学技术高速发展的今天显得十分另类。常常有患者抱怨:“怎么一份病理报告要等这么久!”更有一些同行打招呼说:“我那份病理帮我加个急,快点出结果。”遇到这种情况病理科医生总是无奈地笑笑,因为大多数人根本不了解一份病理报告是如何产生的。

  病理科由医生和技师组成,当一份人体组织被送来时,病理医生要找出最具代表性的病变部分,取出组织块将其装在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盒子里,随后进行12小时的脱水处理。脱水之后,再由技师负责将这些组织进行包埋,用石蜡将其整体包裹起来,这是为了更容易切片;随后技师会将包埋的蜡块架上切片机,这些组织就会被切成只有4微米厚的薄片,然后蜡膜贴在载玻片上再进行20道程序的染色封片,至此,一个完整的人体组织切片过程便完成了,而这个过程下来就需要2-3天。片子制作出来以后,医生们就要通过显微镜来观测是否出现了病变,之后需要做免疫组化的病理片子又要进行新一轮的程序,免疫组化染色和判读则还需要2天。而这其中的取材、包埋和切片的工艺至今还必须是完全的人工操作,工序的繁琐与难度更不用说。

  而最让病理科无奈的是,在病理技术发展的今天,医院基本采用自动化仪器设备包括和脱水机、常规染色机等,采用高质量的标本固定液和包埋蜡产品,成本比以往大幅度升高,但收费始终不变。对于医生而言,病理收费中医生的诊断费用几乎为零,医生的付出似乎没有换来等额的回报。

  就是在这样高危和艰难的工作环境下,病理科的医生和技师们依然坚守岗位。她们甘愿忍受强光和有毒气味,甘愿为早发几份报告牺牲周末和节假日的时间,更甘愿顶着可能的医疗风险坚定地出具报告,而这些只为守住医学的最后一道防线。她们在医疗的后方默默工作,她们是真正的幕后英雄!

  (北大首钢医院宣教中心 王晓彤)

       编辑:玉洁